自序
我在中心還是在邊緣?從社會角度來說,我不屬於邊緣,因為我家庭總收入屬於高收入一族。但從教會角度來說,我不屬於中心,因為教會的主流不太接受我對信仰的詮釋。所以,邊緣與中心的相對性是從它們在何種關係上來理解,而非固定和絕對。那麼,我們是否不應該用邊緣與中心作為思考工具?答案不是,因為邊緣與中心的相對性和不固定性沒有否定它真實的存在,反而它要求我們以較靈活性、辯證性和自我批判地理解邊緣與中心的關係,不陷於簡化和機械化二元思維,也不將對方妖化。
在邊緣與中心,我選擇從邊緣者角度看事物。選擇一詞本身已含意偏見,但偏見不等於偏差。因為重點不是多角度對事物的理解,而是從多角度出發後,評論者選擇以甚麼角度詮釋事物。我選擇從邊緣者角度。選擇邊緣者角度不是因為他們的角度是必然正確,而是因為他們的角度往往被社會論述壓抑了。如果不刻意從他們角度說話的話,他們的聲音只會遭滅聲。邊緣者角度只是一個立場,所以,它走向對話,以不卑不亢態度對話。在內文,我常引用毛澤東一句話,「屁股指導頭腦」就是我的意思。
在邊緣與中心,我選擇站在邊緣者的需要。需要一詞關乎一個道德訴求,但這不是資本主義生活形態的思維。在資本主義下,需要只有消費主義下的含意,沒有道德意含。所以,資本主義社會不需要滿足邊緣者的需要,因為邊緣者沒有經濟回饋,反而他們要自力更新,提昇競爭能力。然而,邊緣者的出現不純是因他們不負責任的結果,更是因被剝削的結果。我們不需要否定邊緣者的弱競爭力相對地弱,但競爭力較強的一群沒有因此對他們有額外照顧和保障,反而以各種論述和制度進一步剝削他們。因此,選擇站在邊緣者的需要,不是因對他們的可憐,而是因對公義的回應。
本書嘗試從邊緣角度探討信仰、生活和政治在邊緣與中心的關係。本書主要收集我於2010-13年期間在《時代論壇》出版的文章,其中我補充了多篇未刊登文章。在此,我特別要多謝《時代論壇》讓我有自己專欄。不知不覺,從1999年7月到現在,我已寫了14年,而因這專欄已出版的書,計有《日光之下》、《九七後夢幻世界》和《野蠻與文明》等。今次,再得蒙社長錦洪兄和總編文威兄賞識和邀請結集出版,我抱著興奮,並戰戰競競的心情答應了。願這書能表達出邊緣者的角度、鼓勵我們站在邊緣者的需要上,並有勇氣選擇與中心保持距離。
寫於蘇格蘭格拉斯歌
2013年4月19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