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年10月11日 星期六

和平佔中下的教會



1995年,你們教會從慈雲山搬到旺角不論搬遷到旺角原因是否只有交通方便和可承擔得起樓價的考慮,你們教會在旺角已是一件改不了事實那麼,對XX堂,旺角只有地理上位置的意義還是有一份生活認同的感情?自929日佔領運動在旺角發生後,你如何思考和回應這事?

在這兩星期佔領運動,我在旺角主持了兩次公共論壇,並將會在今日下午四時主講民主教室。在公共論壇,

一位旺角街坊分享,「20內,在我所住的大廈,鄰居甚少會禮讓別人乘搭升降機。我們總是爭著有利位置,不願意吃虧。但自和平佔中發生後,鄰居的關係開始變了,竟然彼此禮讓乘搭升降機。」分享期間,她流出淚水。坐在地上另一位街坊遞上紙巾。

原來,和平佔中一直所講的覺醒不只有我們是自己的主人之意,更發現周邊的人也是人。沒有對後者的發現,覺醒可能走上自我主義。這份對人際關係的覺醒有點像利維納斯Emmanuel Levinas所說的他者的面容the face of the Other。昔日急促的生活節奏使我們看不見周邊的人是人,也沒有空間為別人想一想,但自和平佔中後,我們的生活被迫慢下來,不需被交通燈控制我們的步伐,也不需被在馬路奔馳的汽車發出來的聲音阻隔人們的聲音。在這刻,我們對周邊的人留意多了,對人多了一份善意和微笑。讓我再分享另一經歷,

一位支持和平佔中的朋友站出來說,我家有九個人,四位是基督徒,但我們兩個對家中的基督徒很反感,不但因為他們毫無公民意識,更因為他們批評和平佔中者是攪亂份子。我對基督徒很失望,因為他們連最基本的公義也沒有。他歎息地說,我跟家人已徹底鬧翻了,見面時,沒有甚麼可說,但今晚,卻要一起聚餐。

隔了一會,另一朋友站出來說,我是基督徒,我也遇見很多你所說的基督徒。但你要知道,跟你立場不同的是你的家人。朋友可以unfriend,但家人不可以 un-fatherun-motherun-brotherun-sister呀!你一定要回去同他們一起聚餐。她說話時,她的眼睛也紅了

我們本是陌路人,甚至是競爭者,但在這場覺醒運動中,我們竟然成為彼此的安慰者和鼓勵者。作為公共論壇主持的我被街坊們的互動感動了。

然而,我沒有企圖要將和平佔中的行動浪漫化,因為和平佔中者的堵塞確實帶來對人們生活的不方便,甚至堵塞被視為對不支持和平佔中者的一種暴力。一位老伯伯說,

我支持民主,也認同你們的爭取,但你們的堵路實在影響我往格蘭商場看醫生。因我走動不方便,巴士的點到點是很重要的。

我不是佔中的策劃者,我也沒有道德高地要求街坊為民主忍耐一點和犧牲一點。所以,我向他和受影響的人致歉,並呼籲佔中者應思考如何減輕對周邊帶來的影響。另一方面,我承認當中有些民眾衝突是暴力的。雖然如此,但我們需要勇氣和想像跳出社會現狀(status quo的思維,即我們的社會生活可以不按和平佔中前的生活形態,仍能過著有質素生活。事實上,很多人說,在和平佔中堵路期間,我們呼吸了清新空氣、在自己城市的馬路上閒步、體驗這是我城之意,並走出由消費主義佔領我們城市的著魅。

        以上的分享只是一些我在旺角經驗的片段。至於在旺角的教會,你們在這場運動有甚麼經驗可以分享呢?令我擔心的,旺角的教會在佔領旺角一事上是缺席,採取旁觀態度。若你們的教會是在上水、沙田和元朗等地,我還是可諒解,但若你們選擇在旺角,又或被差派到旺角,我很難接受教會在佔領旺角一事上沉默、缺席漠不關心,甚至逃避。教會對這事的關心與政治無關,而是對身處的地不能無慟於衷。

        今年109日,很多人紀念前東德萊比錫(Leipzig)廿五年前一場人民革命,將當時共產政權推翻。其中不能不提就是信義會St. Nicholas 會的角色,它為當時受監察的社會提供一個相對地小受監察的相聚和討論空間。有這樣評論

There was no head of the revolution. The head was the Nikolaikirche and the body the centre of the city. There was only one leadership: Monday, 5 pm, St. Nicholas Church.

1992年,我有三個月住在萊比錫。期間,我訪問這教會牧師Christian Fuhrer。我問,

你覺得教會是否有被示威人士利用,因為人民革命成功和東西德統一後,他們再沒有回來教會?

他說,

我從不會認為教會被利用,反而我相信上主用得著我們的教會,為德國人民帶來幸福。這是我們要感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