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閱讀近日(2010年3月31日)有關趙連海被控告一事,心中充滿憤怒。其兒子因食用含有三聚氰胺的三鹿奶粉,致左腎結石,趙連海創立「結石寶寶之家」,組織受害兒童家長為子女爭取終身免費檢查治療等權益,但卻於去年11月被當局拘留,並遭控以「尋釁滋事罪」。按控訴書,「尋釁滋事罪」指他在互聯網上惡意炒作,煽動群眾圍堵及非法集會。原來,公義只可以是政府給你的公義和政府為你決定的公義,而不是來自受屈辱的一方對公義的訴求。這是對一個自稱為人民服務政府的反諷。
查實,趙連海的遭遇不是單一事件,也不是只有中國人才有。距今接近二千年,在巴勒斯坦地發生的耶穌被釘在十字架一事也是如此。與趙連海不同的,耶穌被釘在十字架上是當時祭司長和猶太人的集體決它定。這組合似乎代表一種有民眾基礎的決定,符合公共福祉。然而,問題不在於滿足所謂程序的公義(例如,彼拉多讓猶太人選擇釋放巴拉巴還是耶穌(可十五6-15)),更是一個人是否應被犧牲,滿足社會虛偽的義。在耶穌的時代,這是羅馬的和平;在香港社會,這是穩定;在中國社會,這是和諧;在全球化,這是經濟復甦。從此看來,我看不見趙連海與耶穌遭遇的不同,反而見證歷史悲劇的重複。耶穌被殺了,但他的被殺沒有終止不公義,以致我會說,被釘十字架的耶穌與被釘十字架的人民之命運緊扣。
當耶穌被釘在十字架時,我相信當時的環境是很熱鬧和嘈雜,因為那些喊著要「除掉他!除掉他!釘他在十字架上!」(約十九15)的聲音足以令彼拉多沒有勇氣堅持他的意願-即釋放耶穌。當整個環境都情緒高漲,充滿不同口號,爭看熱鬧時,我們卻聽見在這嘈雜環境中生命的無言。無言是一種沒有聲音的言說,但它是一種言說,因為無言以沒有回應挑戰不公義。事實上,不公義政權深明無言的影響力,所以,它以種種方式要求人民表態,高度表達對它的效忠。不公義政權不容許人無言,因為它明白無言不是對它認同,而是對它抗議。藉著沒有迴響,不公義的要求就被否定了。例如,打兵乓球需要回球才可以打下去。無言就是不回球,球賽也只有停下來。當有人以為沒有反對的無言就沾沾自喜時,他們不知道自己已陷於懸崖之邊緣。彼拉多很明白這道理。
彼拉多對耶穌說:「你是哪裏來的?」耶穌卻不回答。彼拉多說:「你不對我說話嗎?你豈不知我有權柄釋放你,也有權柄把你釘十字架嗎?」耶穌回答說:「若不是從上頭賜給你的,你就毫無權柄辦我…」從此,彼拉多想要釋放耶穌。(約十九9-12)
然而,猶太人和祭司卻不明白,甚至以為成功將耶穌釘在十字架上就是他們的勝利。雖然我不會認為基督教歷史上的反猶太傳統是對猶太人的報應,但他們失去迎接彌賽亞的來臨。當有人會以無能者的大能形容耶穌的無言,但這可能只是將無能的美化了,因為無言不必然是無言者的選擇。
除了耶穌的無言外,我又聽見另一些人的無言,他們就是耶穌的親朋。從耶穌被捉到審訊,再從判刑到被釘在十字架上,耶穌的門徒、親人和朋友等等都沒有發言。因為他們被剝奪發言的機會和被恐嚇不要發言。不論這言論審查來自政權或自我,無言是因恐懼而產生。這是對政權的恐懼,也是政權對人的恐懼。彼得不認主就是一例。或許,我們常批評彼得沒有勇氣,但我認為彼得也是權力威嚇的受害者。所以,我不會多責怪彼得及其他的無言者,因為我們都是站在同一方,受暴力威嚇之下,變得無言。若以豆腐渣工程、《零八憲章》和「結石寶寶之家」為例,我相信大部份人都會支持他們的,但在中國政府對譚作人、劉曉波和趙連海等人的方法下,很多人被剝奪發言機會了。除代他們發言是一個可能和挑戰那使人收聲的制度外,同在、慰問與關懷是必須的。這是耶穌對那門徒說:「看,你的母親!」(約十九27)
無言者又豈只是耶穌及其親朋,無言者更有路過的人、對耶穌陌生的人。其中一個我們認識的是古利奈人西門。路過的人和陌生人的無言,因為他們沒有機會認識問題的是與非,只可接受官方的解釋。就耶穌的死,官方的記錄是猶太人的王,一個政治的罪名;猶太人和祭司卻認為耶穌的死是他應得的,因為耶穌攪亂了當時猶太人依賴的社會秩序。在這些理解下,耶穌的死是他合理、合法和合情的。陌生人的無言,因為周遭的人也無言,沒有人說真話和真相。教會有責任說出耶穌被釘十字架的真相,其中之中一是,
他誠然擔當我們的憂患,背負我們的痛苦;我們卻以為他受責罰,被上主擊打苦待了。 哪知他為我們的過犯受害,為我們的罪孽壓傷。因他受的刑罰,我們得平安;因他受的鞭傷,我們得醫治。(賽五十三4-5)
當我們以為教會可以解開無言者的矛盾時,但教會卻將耶穌的贖罪非歷史性和個人性,只留下一個神學意含-代罪。雖然教會的聲音很微弱,但教會有責任讓無言者明白耶穌被釘十字架。
十字架的無言使我們聯想起在我們社會中有人被壓迫和被蒙蔽而變得無奈和無言。被釘十字架上的耶穌與被釘十字架上的人民之命運已分不開了。無言不應是最後,因為這與我們所相信公義的上主違背。然而,上主卻在耶穌被釘十字架過程無言了。我們不明白,也不敢相信-上主也無言了。我們只有共同呼喊:「我的上主,我的上主,為什麼離棄我?」(可十34)
"The world is a dangerous place to live; not because of the people who are evil, but because of the people who don't do anything about i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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