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下絕食的身體---反國民教育的反思

不可因人貧寒就搶奪他，也不可在城門口欺壓困苦人，因耶和華必為他們辯護，也必奪取那搶奪者的命。（箴言廿二：22-23）

貧寒人與困苦人都是社會中的弱勢，但令人感到疑惑的，他們仍要受到不公平對待。一方面，他們沒有得到應得的憐憫，反而進一步被剝奪。另一方面，他們的弱勢理應對有權者不會產生嚴重威脅，但在審判官前（當時的審判處是東面的城門口）卻得不到公義。這是顛倒常理，違反正義，但這卻真實地發生了，甚至到今天也是如此。這兩個月來發生有關國民教育科一事的爭論正是一個例子。

在國民教育科一事上，誰是弱者？明顯地，弱者是學生，不但因為他們沒有機會參與討論他們將要接受的教育，更因為他們沒有得到免被洗腦的保護。有人認為強調學生的參與是不切實際，因為他們缺乏所需要的知識。但問題是：（一）我們從沒有嘗試邀請他們參與討論。再者，學民思潮的學生所反映出來的思辯能力足以說服我們的偏見。（二）當國民教育本身仍存在一定程度的爭議性時，學生就不應成為白老鼠，反應受更大保護。

除了學生外，家長是弱者。一方面，當政府從家庭搶走對孩子教育的話事權後，很多家長被迫成為教育制度的幫凶去壓迫孩子（例如，考入名校和考試）。我承認我的說法有點偏頗，因為有很多學校確實成為孩子成長很重要的幫助，也有家長沒有做好家長的責任。雖是如此，但每年看見家長們為其子女找幼稚園、小學和中學時那種焦慮時，我會說，家長已失去反抗教育制度的能力，甚至不自覺地成為其擁護者。當家長被剝奪其對子女教育權而被要求要對教育制度的信任時，這制度卻濫用他們對它的信任，使他們變得脆弱，沒有反抗能力。

老師，甚至學校也可能是弱者之一，尤其那些受政府津貼的學校。例如，每年小學和中學中央派位，學校都不知道報導其校的學生人數。教育局可以透過控制派多少個學生來要脅學校配合。意即，若學校長期不合作，政府可以令學校縮班，甚至面對殺校的危機。在這背景下，我們就明白相關報導帶來的白色恐怖。教育局8月底向全港65間官校發出「限閱文件」，命令校長記錄官校教師對國教科的取態，指若有教師罷課，教育局將「視乎個案的實際情况考慮如何處理」。教育局又口頭向校長提出，要上報周一（9月3日）「穿黑衣行動」當日，穿黑衣、繫黑布帶的師生人數並記錄在案。

強調學生、家長和老師等是弱者沒有企圖製造二元思維，也無意將他們受害化。事實上，在這反國民教育這場爭辯中，我們看見反對國民教育者中只剩下自己的身體可以抗爭。他們以絕食表達他們自主，拒絕被控制，卻被批評為激進。他們每晚拖著疲累身體參與集會，以同在表達他們的立場，拒絕被安排，卻被批評為無政府狀態。他們沒有政治籌碼，也不倚靠任何政黨，他們只有的就是絕食的身體、出席的身體和疲累的身體。雖然這些身體只會被消耗下去，但他們義無反顧用這屬於他們的身體，仍去抗爭。他們不是要爭取更大的政治權力和經濟利益，只是很簡單地要取回思想的自由和被剝奪的教育子女的話事權。可惜的是，他們的權利被蔑視了。（一）政府說，你住在香港，就要學我認為你要學的國民教育。但問題是：為何香港人要從國民教育界定？（二）政府說，國民教育已經過咨詢，獲廣泛支持。但問題是：為何仍有很多人表達不滿？為何他們的聲音沒有被反映？（三）政府說，有學校願意開科。但問題是：他們的接受是被利誘結果還是出於自由？

不知是否政府被絕食的身體、出席的身體和疲累的身體所感動還是被立法會選情的考慮，梁振英昨晚決定5年任期內不會將國民教育獨立成科。無論如何，學生、家長和學校等可以先回家休息，計劃下一步如何監察政府。貧窮人和困苦人的力量不是甚麼政治力量，只是一股正義力量，並由此產生一種感染力。很多人參與支持反國教，因為他們被絕食的身體、出席的身體和疲累的身體感動了。聖經說：耶和華必為貧寒人和困苦人辯護，也必奪取那搶奪者的命時，上主不但被他們的遭遇打動了，也被他們的堅持與正義感染了，以致他義無反顧為他們辯護，參與絕食、出席集會，削髮，並以審判者的身分向政府宣判，你不但錯誤，更是不正義，要為此負責任。

民間反對國民教育科大聯盟接受政府的讓步，事情似乎暫時結束，但抗爭並沒有停下來。然而，教會要從這事反思．面對絕食的身體、出席的身體和疲累的身體時，上主選擇了．你站在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