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少我就喜歡吃豬紅粥、豬紅豬皮。吸引我的,可能是豬血獨特的口感,而非味道,更與營養無關。信了耶穌之後,我停了吃豬紅。這不是因為衛生問題,而是舊約聖經利十七10-11說,
凡以色列家中的任何人,或寄居在他們中間的外人,吃任何的血,我必向那吃血的人變臉,把他從百姓中剪除。因為動物的生命是在血中。我把這血賜給你們,可以在祭壇上為你們的生命贖罪;因為血就是生命,能夠贖罪。
在新約時代,徒十記載彼得的異象,即甚麼都可以吃,但最後,使徒曾提出禁戒食血的教導(徒十五19-20)。然而,新約中的禁戒食血與認同猶太人視血為生命無關,而是為了維持猶太信徒與外邦信徒關係與合一。這是一個文化上的考慮,而非教義上的要求。兩星期前,我與某一宗派教牧午膳時,第一道點心竟是咖哩豬皮和豬紅。謝飯後,教牧們沒有掙扎就起筷了。
今日的經文(約六)是有關耶穌跟眾人說,「吃我肉、喝我血的人就有永生。」(第54節)一方面,耶穌繼承了猶太人傳統,即血代表生命,甚至具有贖罪功能。所以,耶穌視他的死是救贖性的。另一方面,他卻違反猶太人傳統,就是食血。對猶太人來說,食血已不可想像,食人的血更是超越了文化與人倫的底線。那麼,為何耶穌要用「吃我肉、喝我血」這種極端方式表達祂的關注?他要達到甚麼目的?這是一個好的溝通方式嗎?
第26-27節記錄了耶穌講話的一個重要背景:「我實實在在地告訴你們,你們找我,並不是因見了神蹟,而是因吃餅吃飽了。不要為那會壞的食物操勞,而要為那存到永生的食物操勞。」從這說話來看,耶穌不是因要處理太多人對食物需求而感到疲倦或煩擾,而是要讓尋求食物的人不要忽略養活靈性的食物。耶穌的做法受到一個基本質疑,即他不理解人的需要。按美國心理學家 Abraham Maslow 的需要層級理論,人的基本需求由底層向上,依序為生理需求、安全需求、愛與歸屬感、尊重需求,最高層則是自我實現。尊重需求通常是在生理需求和安全需求獲得滿足後才會被關注。這為何有人批評那些常講尊重需求和自我實現的人「堅離地」,甚至恥笑他們「講耶穌」。「講耶穌」不是長氣之意,而是曲高和寡,即廢話。這一切對貧窮人而言是太抽象和太遙遠。那麼,耶穌對那些面對生理需求的人講永生是「講耶穌」?然而,這些批評和質疑是否暗示:人在未滿足基本需求之前,便無條件講尊重需求和自我實現?這又是否一種精英主義呢?事實上,很多富裕者仍停留在追求生理需求,只關注飲食享樂。耶穌的回應要指出,人的需求不應被視為一個層級觀念(hierarchy),而是一種面向概念(dimension)。面向概念強調,人有多種需求,而需求之間沒有一定要順序滿足,反按個人的處境,人對不同面向有不同側重。當時的群眾似乎偏重生理需求時,耶穌要指出,意義和靈性需求不需在生理需求之後。
那麼,為何耶穌選擇用「吃我肉、喝我血」這樣極端比喻來描述靈性需求?這樣的語言是有效的溝通方式嗎?它引起群眾的誤解還是成功讓人明白耶穌是給予生命者呢?猶太人不會不明白血的意思和相關律法中的禁令。因此,耶穌語言上的挑釁要帶出:第一,他是那贖罪的祭牲;第二,有別於律法的傳遞者的摩西,耶穌是頒布律法的那位,所以,摩西律法不適用在耶穌身上。以上理解解釋了血的意思和耶穌的權柄,但沒有解答用「吃我肉、喝我血」來表達永生的合適性和可理解性。事實上,第66節記錄了,「從此,他門徒中有很多退卻了,不再和他同行」,因為耶穌的話很難聽。耶穌是否要為他的用語負責任?又耶穌是否需要學習溝通技巧呢?
七年前,一位會友帶了一位年逾六十的女士來教會聚會。她每個主日都準時到達,總是坐在後排的一角,幾乎不與人交流。過了一段日子,她的朋友鼓勵她向我提問。她說,「我的丈夫已離世一年多,我的外甥女的丈夫是一位牧師,他曾對我說,你的丈夫沒有信耶穌,他死後就在永刑中。所以,你要信耶穌,免得將來也受永刑之苦。我想知道,我的丈夫真的在地獄嗎?」我安慰她,「誰在地獄或誰不在地獄並不是由牧師決定的,這是由上主決定。我們要相信滿有愛和恩典的上主,祂有祂的決定。我們不用擔心。」她對我的解釋感到疑惑,不但因為我不是牧師,更因為我的回應太不肯定了。儘管她因牧師曾說「你的丈夫沒有信耶穌,他死後就在永刑中」而感到傷害和忿怒,她仍然定期參加崇拜。又隔了一段時間,在一次崇拜中,她從座位行到台前,領受聖餐。聚會後,她跟我說,「那一刻,我的心有一種莫名的衝動,很想,很想領受聖餐。」我安慰她,「耶穌說,吃我肉、喝我血的人就有永生,並且在末日我要使他復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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