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存的生活倫理是因無奈,不是因歡喜,所以,實踐者避免不了要有承受苦難的忍耐力。
有些人較能忍受身體痛苦,但有些人卻不能。恰當的止痛藥對舒緩身體痛苦可以有很大幫助。然而,藥物對情緒的痛苦的幫助很有限,特別因不公義而受到的苦難。例如,因不公義遭開除、因不公義受到身體傷害、因不公義遭誣告等。面對不公義,當事人不應沉默、不應為不公義提供合理性。我們要抗議、要不服氣。但長期的抗議和不服氣可能會令自己很累、很沮喪。尤其當社會和親友認為當事人的苦難是自己做成,與公義無關時,當事人承載苦難的忍耐力會容易減退,甚至陷於自我懷疑。
以上情景使我想起歌羅西書作者曾說,
現在我為你們受苦,倒很快樂;並且為基督的身體,就是為教會,我要在自己的肉身上補滿基督未盡的苦難。(一24,和合本修訂版)
如今我在為你們受苦,反覺高興,因為這樣我可在我的肉身上,為基督的身體──教會,補充基督的苦難所欠缺的。(天主教思高譯本)
這是不容易解釋的聖經,因為耶穌基督成就的救恩已完成,也完滿,不須任何人補充。再者,人的救贖,一切全賴恩典。在這前提下,這經文有三個可能解釋。第一,作者要表達他受的苦難像基督的苦難;第二,作者與基督有一份神契的聯合;第三,作者要表達他效法基督。那一個解釋較準確不是這文章可以處理,但這經文特別為那些因無奈和不公義的受苦者提出一個可能,即他們以不同層面參與耶穌基督的苦難。縱使耶穌基督的苦難與其救贖有關,但這高尚理由不能合理化他受苦的不合理、不公義、無奈。有時候,苦難的不合理和無奈是無法解釋。以上解釋不是要鼓勵受苦者接受無奈和不公義的受苦,但希望有份參與耶穌基督的苦難一事能為他們增加一份面對苦難的承載力,即我們各人要背自己十字架(可八34)。
忍受苦難包括要有苦中作樂的能力,這是一份生命的創造力。這使我想起一件事。在種族隔離政策下的南非,政治犯人被囚地方之一是羅布恩島(Robben Island)。曼德拉在其27年被囚生涯中,有18年在此度過。經過一段時間爭取,監獄最後容許足球活動舉行。1966年,被囚者組織了麥加拿足球協會(Makana)(麥加拿於19世紀被囚於此),並按著世界足協規則規劃。麥加拿足球協會下有數支球隊,並分成兩級制,按成績有升降制度。他們有球員、球證、觀眾。前南非總統祖馬(Jacob Zuma)(2009-2018)曾是麥加拿足球協會下流浪球會隊長和球證。足球比賽為在長期監禁者提供樂趣,並他們在受苦日子仍可以有歡笑、目的和盼望。這是不能被奪去的喜樂,但這喜樂沒有改變他們對不公義坐牢的不合理性。
《基督教週報》,2020年11月6 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