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人無地葬是香港社會奇事之一。這與香港地少人多沒有必然關係,反而因為活人不想與死人為鄰。再加上,接近龕場的住宅單位的樓價可能受影響。在順從民意下,政府遲遲沒有覓地興建龕場。事實上,反對在其鄰近興建龕場者又非無道理,因為政府從沒有計劃過在港島半山區建龕場。按政府數字,每年約有四萬四千人火化。又活人會成為死人,但死人仍是死人。面對只有增加,不會減少的情景,有人提出海葬和在墓地撒灰,並以環保為由支持他們的建議。我不反對人選擇這安葬的方法,但這與環保沒有關係。我甚至說,環保不是「大晒」。相反,我擁護維持墓地式安葬(包括骨灰位)。
第一,墓園不只是一處個人對死者追思之地,更是一處以異域(heterotopia)形態出現。按傅柯(M.Foucault)理解,異域是一處有別於日常生活世界,並因其不同,挑戰生活世界的正常性。例如,在墓園,身分與地位重新再被界定。當墓園被活人世界逐漸排斥時,生活世界將失去被挑戰和被反省的機會。
第二,墓園的失去也帶來非物質文化遺產的失落,因為我們已沒有地方可以進行拜祭。非物質文化遺產不只是對歷史的保留,更是讓當下生活的人不會成為文化孤兒。按麥金泰(A.McIntyre)所言,現代人的生活陷於一種破碎,因為他們已沒有共同故事。當中國政府重新訂清明節和重陽節為公共假期時,接近六十年對文化的破壞使當下中國人已不懂怎樣過這些節日。
第三,傳統上,中國人的拜祭是全家,甚至整條鄉參與的活動。但當海葬或在墓地撒灰成為未來的趨勢時(甚至網上拜祭),紀念漸變得很私人化,而死亡也是如。
死不只是個人,也不只屬於死者。沒有死亡痕跡的活人空間是不明白生之本意。
(來源:http://www.penlives.com/article.php?id=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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